“九天, 你飯做好啦？”姚雪從程城的風華中回神, 一擡眼正好看見九天，肚子配合她咕嚕了一聲。

“嗯，等著粥好。”

姚雪點頭如蒜搗，十分高興。

“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程城很不好意思。

“沒事沒事。”姚雪再次跳躍思維：“既然疼，那應該就是有知覺吧？能治好吧？”

程城搖搖頭：“其實病情一直都在惡化, 原本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小腿沒有知覺，甚至不是完全沒有，那時候還能感覺到麻木等等，後來一點一點惡化，現在大腿以下完全沒有知覺，也許再過些時候，我可能要完全癱瘓在床了。”說完, 自嘲一笑：“大概上輩子沒做好事。”

“啊。”姚雪大吃一驚：“那大夫怎麽說？”

“除非有奇跡出現。”程城一笑, 這個笑容裏多了一份灑脫：“不過我倒也看的開，生病這兩年我走了很多地方, 也見識到很多事, 以前因為忙碌錯過的風景這一次有停下來好好看過, 珍惜過, 我想, 就算將來我徹底躺在床上, 也有了珍貴的回憶不會讓我寂寞。”

這個飯吃的有點兒壓抑, 雖然程城很樂觀，但是大家的心情很沈重, 尤其是姚雪，這人熱情樂觀，現在覺得真是生命無常。

程城吃的很少，確切的說他不太敢喝粥，自己生活不能自理，叔叔阿姨又不知道幾點回來，喝粥容易上廁所，所以他沒敢多吃。

九天遞給他半碗幹飯，程城看著九天，有點兒不知所措，姚雪哇啦啦大叫：“九天你偏心，憑什麽程城是幹飯，我們只能喝粥？”

“他剛剛耗費體力過大。”一句話堵死姚雪。

好生氣，姚雪絕定再多喝一碗粥。

經過這個小插曲，吃飯的氣氛陡然一松，大家對這個不算宵夜的宵夜吃的都挺滿意。

程城打算回家，姚雪反問：“你家裏有人？照顧你的人估計還在忙，回不來，你不如幹脆就在這裏住下吧。”

九天點點頭，表示讚同。

“可是……”程城還是有些遲疑，他自己不良於行，生活不能自理，晚上如果起夜什麽的，難道他要喊九天或者姚雪？他真沒那個臉。如果現在回家，即使叔叔阿姨不回來，沒人照顧，可是家裏有夜壺，最差還有紙尿褲，縱然羞恥，可總是自己做也好很多。

還沒等程城拒絕，金玉檀就說：“你留下吧，然後我也可以以照顧你的名義蹭一晚，現在天色不早，我也不想回家繼續折騰了。”這話說的十分給程城留面子。

程城心中暖暖的，萍水相逢，這些人對自己如此友善，姚雪的熱情，九天和金玉檀的細心他都能感受到，當下點點頭：“謝謝。”低垂的眼眸遮住泛紅的眼睛。

“正好，這個時間商場沒關門，我再定兩套睡衣。”金玉檀說著拿出手機，又在剛剛那家商場下單定睡衣：“程城，衣服合身麽？”

“正合身。”程城恍然大悟，原來自己的衣服都是這位金總給定的。

“現在時間還早，來來來，我們玩一會兒撲克。鬥地主怎麽樣？都會吧？”姚雪閑不下來，現在才七點多，總不能現在就睡覺。

孟烑疑惑的看看九天，她會玩？她家裏能有撲克？

正在孟烑疑惑的時候，姚雪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副撲克，開始洗牌。

九天起身到長案那裏，拿起筆架上面的筆，開始寫大字。

程城有些不知所措，他們這些客人一起玩撲克，把主人晾在一邊？

看程城的樣子姚雪哈哈一笑：“別看啦，沒事沒事，九天每天晚上都寫大字或者畫畫，她說這樣可以平心靜氣，其實就是陶冶情操，我們玩兒我們的，她一會兒寫完了才會跟我們玩一會兒。”

“我們打撲克聲音大，會不會影響到她？”程城一邊抓牌一邊問。

“沒事，任憑外面風雨雷聲，我自巍然不動。”金玉檀沖著程城樂呵呵的說：“在吵雜的環境中依舊寧心靜氣，這是九天需要的。”

程城和孟烑一起點點頭。正在這時，程城的手機再次響起：“菊姨？”

“程先生，我這邊沒事了，我立刻就回去，您有什麽想吃的嗎？我買回去。”菊姨的聲音裏面充滿了疲憊，不過能聽出開心：“英子沒事兒了，生了個大胖小子。”

“恭喜你，我這邊在朋友家，今晚也住在這裏，菊姨，你和叔叔再陪陪英姐姐。”

“啊？那也好，我們明天回去。”

“嗯。”程城掛斷電話，再次投入打撲克陣營。

四個人打撲克打的很開心，尤其是程城，自從出事之後，家裏人都很關心他，也都運用自己手裏所有的資源幫助他，但是怎麽說呢，好友的憐憫，家人的憐惜其實都讓他有一種壓力，開始的時候確實撫慰他，可是後來他真的看開了，大家繼續那樣，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好久沒玩兒的這麽開心，程城一貫有些慘白的臉色染上紅暈，精神十足。中間他們還簽收了睡衣，依舊是那位大哥來送過，一天跑了三趟，這也是沒誰了，金玉檀接過衣服的時候給了對方一些糕點，說給他們拿回去當零食，也是感謝剛剛的幫忙。皆大歡喜。

九天放下毛筆的時候，四個人正玩兒的興高采烈，走到姚雪身邊，九天開始看牌，孟烑先發現的九天：“寫完了？一起玩兒？”

“嗯，好。”九天點點頭。

據說牌桌上流傳著一個傳說，那就是不要同新手或者是不常玩的人一起玩兒，因為這兩類人的運氣都會非常好，總是贏，事實證明，傳說很多時候還是靠譜的，原本四個人都是有輸有贏，自從九天加入戰局，戰況堪稱一邊倒，四個人輸的稀裏嘩啦，臉上被貼滿了紙條。

孟烑和金玉檀這兩個美男子形象全無，如果被支持他們的粉絲看到，一定秒脫粉，姚雪輸的哇哇叫：“九天，你說，到底有沒有作弊？有沒有？”

九天搖搖頭，作弊什麽的她怎麽會？

“那為什麽我一直輸，你會贏？”生氣，明明鬥地主還是自己教給九天的，結果現在自己輸的稀裏嘩啦，所以這是變異版的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嗎？

金玉檀實在忍不住嘲笑姚雪：“一副撲克牌就兩王，你都記不住，你不輸誰輸？”

“切，說的好像你比我輸的少似的，更何況，我是沒記住大小王，你呢，上上把要不是你沒記住二，亂出一對兒，我們會輸嗎？”姚雪忍不住吐槽。

孟烑嘴角抽了抽，程城低著頭，他們兩個才是無辜的好不好，兩王四個二都記不住，怎麽可能不輸？

一直到玩兒到九點多，牌局結束，金玉檀和姚雪的吐槽也結束，兩個人分別向著洗手間沖，把臉上的紙條都拿下去。孟烑看起來很淡定，仔細看那步子之間的寬度是平常的兩倍大，只有程城慢條斯理的扯下紙條，看著九天說：“你運氣真好。”

九天看了他搖搖頭。

程城睜大眼睛。

“作弊我不會。”九天嘴角微微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：“出千還是可以的。”

……

這真是出人意料！程城為包括自己的四個人默哀三秒鐘。

孟烑打理好自己起身告辭離開，姚雪和九天各自回房，金玉檀推著程城回側臥浴室，九天拿出一套幹凈的被褥，原本的那套被程城的汗水濡濕，姚雪手腳麻利的把被褥換好，然後才同九天離開。

金玉檀推著程城輪椅出來的時候，被褥煥然一新，淡藍色的床單被子讓人心情眼睛都跟著明亮起來，程城真是滿心滿眼的感動，這些人永遠刷新他的認知，以為他們很細心，他們可以更細心，以為他們很熱情，結果他們可以更熱情，這世界果然每一天都充滿了意外驚喜。

把程城抱到床上，拿出原本準備好睡衣，金玉檀先自己換上又給程城換上，然後金玉檀看了看兩個同款同色的衣服哈哈一笑：“怎麽感覺有點兒像雙胞胎。”說著又拍了拍程城的肩膀：“多吃些東西，長胖一點兒，說不定到時候我們會更像。”

程城笑的靦腆，點點頭。

金玉檀拿出暖寶寶插上電：“幸虧我之前買了幾個放起來，不然今晚說不定會冷。”

“都是你買的？”

“是啊。”金玉檀柔和了眉眼：“九天在生活上有點兒小糊塗，除非必需品，這些舒服的東西一般都是有就用，沒有也不會記得買，我給她買好，她總會去用。”

程城沒吭聲，點點頭。

暖寶寶熱的很快，金玉檀給程城一個：“你抱在懷裏一個。”然後又掀開被子，在程城的腳下放了一個，當然，暖寶寶沒有挨到程城的腳，否則燙了人就不好了。

程城啞著聲音說：“謝謝。”

“沒事沒事，原本我也沒想著天冷，前幾天照顧我爺爺，他說冷，護士小姐姐告訴我暖寶寶好用，我才知道。”金玉檀忙活完程城，自己也弄了一個，上床睡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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